我們鄰村有個富豪叫張仁貴，打小便是孤兒，好在為人善良，再加上人聰明。雖沒讀過幾年書，甚至大字都不認識幾個，最後依靠投資房地產生意，魚躍龍門，家產無數。

成名後的張仁貴，深知自己如今的生活來之不易，希望回饋社會於是經常做慈善，尤其是幫助鄉親致富。因為早年他是鄉親們幫助長大的，百家米，百家衣的這麼熬過來。現在既然手頭寬裕，幫助鄰里鄉親自然是應該的。

可是，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張仁貴，總是莫名頭痛，厲害的時候就像一把重錘砸在了腦袋上，常常夜晚做夢有一尊佛像轟然倒下。去了幾個醫院，醫生都檢查沒有什麼大礙，讓他回家靜養。

好在張仁貴的妻子是個有心人，醫院沒轍後。她就記下了張仁貴夜裡做夢的景象，去找她的三叔。她三叔雖然是個瞎子，卻外號「趙天眼」，是個瞎眼的算命先生，不過後來一些緣故就沒再算命，可親人找上門就破例一次。

張仁貴隨著她的妻子到了三叔處，因為張仁貴是孤兒，也說不上什麼生辰八字，只能把夢中景象說與三叔聽。
 

三叔聽罷，只在紙上寫下：「白水村，東南方，李姓人家，八月十五中秋夜。」

張仁貴妻子還想多問，三叔立馬擺擺手：「天機不可洩漏，你讓他隻身一人去就好了。」

張仁貴雖不信鬼神之說，可看見自己妻子天天因為自己的病情愁容滿面，也就同意了。交代了工作，一個人驅車往白水村趕去，一路山水秀麗，張仁貴心想就把這當作度假吧。

到了白水村後，張仁貴把汽車停在村口，在村口雜貨舖買煙，給小賣部老闆遞上一根煙，打聽東南方的李姓人家。

小賣部老闆是個村子裡的百事通，再加上張仁貴這麼客氣，就聊了起來：「我們村東頭確實有個姓李的寡婦，不過又瞎又啞，我們白水村就王李兩姓，這個女人是外來嫁到我們這裡的。她還年輕的時候，她男人好賭錢，欠了好些個債，最後就跑了沒了音訊。可這討債的怎麼肯善罷甘休啊，也就找這女人要錢，這女人也是可憐剛生完孩子被人天天逼著要債。後來討債中出了個膽大的，晚上往她家扔了一把火，不過聽說著火她跑了，孩子卻在裡面燒死了，這女人後來也啞巴了，這就是報應。」

張仁貴因為自己當年被人遺棄成了孤兒，所以聽了母親為了逃命拋下孩子的事情十分痛恨。雙手都攥成了拳頭。

拜別小賣部老闆後，一個人往村頭溜躂去了。不一會便看到一個孤零零的茅草屋，前面坐著個白髮蒼蒼的老女人，痴痴的望著天邊。因為年紀太大，往屋子走的時候，還摔在了地上。張仁貴看著暗自高興，小聲嘀咕著：「惡人就該惡報，摔死最好。」期間有外來人問路，老婦人也只是喉嚨發出咕嚕的聲音，外來人說了句：「原來是啞巴啊。」於是就走了。

張仁貴百無聊賴的在村子裡生活了幾天，他最高興的莫過於看這個拋棄孩子的老太太出醜。

終於到了中秋月圓夜，張仁貴又躲在籬笆後面。這時候老太太，緩慢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。雖然眼瞎又痴痴的望著遠方，突然喊出一句：「小天啊。」當時張仁貴心裡一驚，這老婦不是啞巴嗎。
 

月光下，老婦臉上老淚縱橫，對著天邊說著：「小天啊，娘對不住你。當年你爹作孽欠下太多的債自己跑了，丟下我一個人，你又剛剛出生。家裡沒糧食，我出去討飯，可誰知道回來屋子竟然被人點著了。那天晚上火真大，我回來的時候都快燒到了你的搖籃旁了，好在把你給救了出來。可是，這要債的個個都是催命鬼。哪裡肯放過我們母子，就算到現在還有人逼著要錢，我也就裝啞巴。在當時我只能把你送走，放在人們常常路過的水稻田裡，我還留了塊秀花的手帕。也不知道你現在什麼樣了。送走你的晚上，我哭了好久再加上救你的時候眼熏了好久的眼睛，我這眼瞎也是活該。如今幾十年過去了，小天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。娘心裡可全是你啊，別的我不記得，可我記得你胸口有塊像魚的被燙傷的痕跡，不過我老了，我也覺得我快不行了，瞎了，我們這輩子也就無緣了。」

聽到這裡的時候張仁貴已經是滿臉的淚水，因為他的胸口就是一塊魚樣的燙傷，而村子裡說他當年是在水稻田旁的路上撿到的，小手攥著一塊繡花的手帕。張仁貴正打算張口喊娘，可老婦人突然身子一歪，摔倒在了地上。

張仁貴跑過去，立馬扶起來背到車上，開著汽車急速從白水村往縣城醫院趕，老婦人一直昏迷不醒，嘴裡一直念叨著「小天，小天」。

送到急症室以後，張仁貴一直等到半夜，醫生出來的時候只是搖了搖頭，說無能為力，病人已經沒了呼吸。張仁貴撲通跪在了地上，醫生也沒有辦法。

張仁貴突然想到了妻子的三叔，就這樣不顧醫生的勸阻，帶著母親的遺體趕到三叔那裡。

三叔最後也沒有辦法，只是勸他好些安葬母親吧。

張仁貴想起了夢中轟然倒下的佛像，望著天邊，淚水連連嘆氣：「母親原來就是那尊佛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