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說,你曾經愛過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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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ophia
- 09-24
這些天總是病著,自己知道不打緊,但病怏怏的樣子連自己都會厭煩。
總是會在夢里驚醒,醒來又忘夢見了什麼,可分明淚水還掛在臉上。
一連幾天都在夢里見到你,我最親愛的祖母。
令我奇怪的是,祖母的身後還站著他。
一個當年瘋狂愛著我卻又背離我的男子。
那一年我二十二歲,想來是如花的年紀。
我很長的時間是跟祖父祖母生活在一起,享受著世上最好的愛,過著最純粹的生活。
那一年的夏天,不知怎麼會遇上他。
也不知他怎會對我一見鍾情,窮追不舍整整一個盛夏。
現在想來,那個夏天的我應該是很幸福的。
他很帥,有些拽拽的出現在我的世界,笑時,如陽光清澈,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讓人有些許的著迷。
也許是我的不屑與清冷刺激了他,以後他像幽靈般尾隨。
每次加班很晚時,他都會在街前燈火下,單腿斜騎著單車,等我。
每到這時,周圍女同事都會跑下樓跟他打招呼,說我很快會下來。
然後,氣喘連連跑回辦公室里來,興奮不已。
說,文子,好帥哦!像齊秦!
我那時卻是不認識他的,也不知他的名字。
他也不曾死纏爛打,只是經常跟在我身後,陪我上班,下班,一付死不罷休的模樣。
我的冷漠終於在有一天讓他爆發,他說,他愛上了我。
我不語,想拒絕,卻又不舍開口。
我說,去見我祖母,她同意,就行。
他果真去見了我祖母,不知怎樣的緣分,祖母竟是歡喜的。
那一天的黃昏,好像比平常美,那一天的家里,笑聲比平常亮。
他叫成,是一個消防軍人,不是我以為的無業游民。
他是愛我的,在以後的日子里,他常說,我總是後知後覺,亦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。
成休假的日子,我終是忙碌的。
忙的沒時間去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。
成總會約上他師姐當參謀,給我買粉底,買口紅,買好看的花裙子。
我享受著這樣的愛情,享受著他的寵溺。
總會以為這就是愛情,總會以為這就是天長地久。
我喜歡平淡的愛,如細水長流,以為他會陪我把風景一一看透。
要回部隊時,我去送行。
成以為我會生離死別樣哭泣,沒想到,我很平靜。
有時我會也恨自己,為什麼不像電視劇里那樣一路哭喊追著火車去跑很久。
我那時很瘦,人高,腿也長,跑個三五公里路應該是不成問題。
真是該怪自己,也該恨自己。
接到成第一封家書時,反復看到落淚。
他說那天分離,他一路哭紅了眼睛。
他說,他不舍分離,如少了魂魄。
他說,他是風箏我是線,飛多高總是我說了算。
我還是恨自己,當時為什麼那麼理智,只是回信告訴他,我等你。
總是不擅長表達,也不擅長做告別。
總是個實心的女子,為什麼那時不會說,你是風兒我是沙,為什麼那時不會說,我會一路跟你到天涯。
終於有一天,等來了分手的消息。
他說我不愛他,這段感情里,他付出了太多,有些累了。
我茫然了很久,也痛苦了很久,三天沒吃東西,偷偷哭泣。
寫回信給他,寄到一個叫烏魯木齊的城市。
信里沒說什麼,只兩個字,同意。
就這樣選擇性失憶的忘記了他,就當從沒遇見。
取一大疊的書信和照片,放在盆里,慢慢看著燒成了灰。
從此,天各一方。
今天中元節,給祖母送些紙錢。
總是會惦念她老人家,怕她在另一個地方,過得不好整整八年,祖母常常出現在我夢里。
她不舍得我,我亦不舍她。
相依為命,勝似母女之情。不管怎樣,這份深情也是無以為報。
靠在祖母墳前,好像聽到祖母的念叨,她說,能原諒的就原諒,能忘的就忘了罷。
一直倔強,隱忍且不肯原諒。
這就是我,一個傻傻的孩子。成在結婚前一天曾見過我。
他說要跟他師姐結婚了,那個和他一起為我買東買西的女子。
我竟笑了,但不知是笑什麼,大約是笑我自己。
那個女子跑到烏魯木齊那麼遠的地方去陪他,是男人總會動心。
他說,那時他很寂寞,他說,他希望去探望他的人是我。
我還是不會落淚,自己在他面前生生的把嘴唇咬出了血,只是為了忍淚。
我說,挺好,祝福你。說完大步跑掉。
他在後面喊,文子,我恨你,你從未愛過我!
我,落淚,如斷線的珠子,撲撲掉在地上。
我想說,我愛你,只是你不知道也未曾感到。
再後來的一天,從他母親口里得到他犧牲的消息。
兩年了,從不想聽關於他一個字,在我心里,他已死去。
他果真是死了?這樣突如其來的噩耗差點讓我昏倒。
他母親說,他心里是愛我的。
娶她,是在負一個男人的責任。
我不知該說什麼,只是恨他,跟我背離。
還是恨他,為什麼不好好活在這個世上。
十幾年後的今天,我來到他的墓前。
守墓人問我是誰,我說,是朋友,一個很好的朋友。
守墓人說,除了他母親,沒有女人來看他。
我捧一束百合放在他墓前。我望著他的照片說句,成,我來了。
今天我化了精致的裝,穿了彩衣,是你喜歡的樣子。你說我太喜歡黑色,整天躲在黑暗里。
我來了,好久不見,蹲在墓前,好像他就在我身邊,放聲哭泣,第一次守著他哭了。
我說,我好恨你,我恨你。是你讓我心痛了那麼久,就因為我不會說,我愛你。
我抱抱你的墓碑,如抱你,告訴你,別為我擔心,我過得很好。
他也很愛我,如當初你愛我一般。
臨分別時,拜托守墓人,好好打理成的墓地,他是愛乾凈的。
給守墓人放下一條煙和幾百塊錢後,他爽快的答應了我。
讓我放心,他會盡心打理,給重新描描墓碑的字,給好好粘貼他的照片。成,我能做的,只有這些。
打開手機,放一首齊秦的「大約在冬季」與你,「輕輕的,我將離開你,請把眼角的淚拭去,不知在此時,不知在何時,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......
這是他那時最喜歡的歌,常常讓我唱給他聽。
今天我又唱起,不知他能否聽到。
我來了,不再是那個青澀無味的女子,曾經那樣的驕傲,驕傲的忘記了對他說,我愛你。
聽說,你曾經那樣的愛過我。
我說,一直忘了告訴你,我也是那樣的愛過你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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